2/23/2012

01/02/2010 这一年,始于躁动,止于漂泊

一月。

申请仓惶结束,5所而已,其实也并不是太累,仅仅是仓促。原来糙快猛的传统是无所不在的。然而,等待我的是毫无进展的硕士论文,不过结束了studio,竞赛,申请各项杂事,全心的做一件事情的机会实属难得。于是我开始以一种正当的理由与世隔绝起来。每天奔波于清华和CBD之间。

二月。
生活尤其平静,毫无波澜。CBD变成了我栖居的全部空间。这些繁华的城市空间有着隐藏的秩序。冠冕的绿化和栏杆把人群逼进朝圣的甬道。机动车高傲的鸣着喇叭,驱赶着街头的人群,维护着他们自己的领域。于是在这个壮阔的都市丛林中,人反倒成了最卑微最低贱的物种。
我隐藏在这个城市区域的角落,单调测绘footprint。头脑里的东西被清空,得找另外的东西填补。我也是头一次真正觉得落地窗外的熙攘的人群,他们各有各的故事。
二月的高潮是TVCC的大火。此事件以来引起对于建筑形式的批判,对于央视肆意妄为行为的批判,对于事后推卸责任惯用政治手腕的批判,对于城市开放空间的批判,对于中国民族劣根性的批判,对于好事者的批判,对于舆论控制的批判。我是全程的见证者之一,我觉得这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宗教仪式,实现举世瞩目的纪念性。人们的刺激底线越来越高,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了。因此集中的仪式在这个信息泛滥和信息传输高度私有化的时代显得弥足珍贵。
三月。
焦虑期全面到来,我所干的最极端的事情无非是给yale的骂信。事后明白了,冲动果然是魔鬼。好在最后大家都有惊无险,基本达到了当初的预期。

四月+五月。
签证,论文。对清华没有一丝留恋。 离绪在一年前就果断终结。杂事很多,记忆竟是一片空白。

六月+七月+八月
踏上美利坚的国土,离行仓促,毕业证,学位证,户口,档案不知所踪,我从北京人间蒸发。我们在Cambridge过着老年人的生活,却没有老年人的坦然。Summer School 讨论着诸如Landscape Urbanism等等假大空的话题,不过一大收获是遇见水哥等一系列敢于高尚也敢于三俗的前辈。于是,整个Summer就充斥着罕见无聊的娱乐消遣,被柯大爷呼来唤去的苦力生涯,还由关于渡边同学的八卦。

9月。
GSD的生活全面袭来,起初对于强度抱有一线惶恐,到后来逐渐适应也不过如此。我忽然想到,其实某些职业生涯总是被某些人恶意夸大和渲染了。而那些整天嚷嚷着建筑怎么怎么熬夜,怎么怎么痛苦的人,和在媒体面前娇柔做作的抱怨拍戏如何如何辛苦,练舞如何如何累的演员们一样,归根到底都是得瑟。
装作被强奸有意思么?何况被强奸不能证明你的姿色,只能说明强奸你的人很饥渴并且你打不过它罢了。
GSD的资源很多,但人也不少。然而由于其“公平民主体制”,抢夺资源的成败,最终都变成了人品决定论。鉴于我的为人并不好,人品也是五五开,抽上了Studio,但却没有上到想上的课,最后只能随便选课敷衍。
Studio有一个罗马尼亚的Field Trip.但我们只在Bucharest呆三天,而且是在办公室开着愚蠢的会议,而这些会议的内容完全都是可以邮件解决的。吸血鬼起源的德古拉城堡最终也未能造访。

10月。
缺钱,做竞赛。然后赢了。

11月。
课程的部分在11月下旬会基本结束,以腾出studio的时间。可见GSD还是一直延续着Workshop主导的教育传统。其实从他们的安排的系列展览和lecture来看,他们关注的东西仍然比较本原。大有以名们正派自居的做派。以他们的学术地位维持一种多样性并且与此同时有有着整体保守的态度——这一是为了培育多种可能性的共存,又不会对于某些方向过于偏执。这是一种很政治但也很有力的学院规划。和某些孤注一掷甚至走火入魔的学校机构不同,GSD不愿冒也冒不起这个险。
学期的讲座系列有return to the nature,另一个更早的展览是关于乌托邦的。这学期我也在夭折技术主的学习计划之后,无奈之下也选了一门乌托邦的课,The shapes of Utopias。我一直对所谓理论的东西嗤之以鼻,但其实设计的本身就是在做乌托邦,而凡是能被想象出来的组织和秩序,必然都不具备真正的复杂性。这是一个矛盾。当我们陷入自己的构想不能自拔,失去批判能力的时候,乌托邦就修成正果了。因此,我们并没有比Plato,More 和 Foucault更进步。而任何一种设计,不论是否拥有足够纯真善良的动机,都是一厢情愿愚昧的独裁。

12月。
学术的终曲必然也是腐败的序奏。草草结束final之后,和李总和小璇子仨人飞到了草泥马的故乡。lima是个很糙的城市,和中国不同,糙的有些没落,但是人们倒也有滋有味的活着。后来我觉得,同样的环境会因为生活着不同的人而出现不同的气氛。在抱怨物质环境之前,得意识到很可能是人先出了问题。因此,更高效的方式是改变人。不过,不能指望着光靠什么设计和规划就来改变城市和世界,更不能因为明白如此的徒劳,而对实践报以谐谑的态度,乱加玩弄。前者顶多是无知,后者则就是做贱。
印加古朴而蛮荒的文明被西班牙所谓的欧洲先进覆盖之后,遗留下马丘比丘等些许遗骸供后人参观。不过讽刺的是,无论是印加文明还是西班牙文化,都在这里融合,并共同成为这个国家的文化财富。可见文明从来谈不上是谁兼并谁,政治性情绪都是和整个完整的历史相比,仅仅是一刹那。例如,天朝5千年发展过程中就是吸纳或者山寨了无数边陲文化,才成就今天的天朝。
月底返京,走访故人,搜寻文件。零点钟声敲响的刹那,我在出租车上,窗外是被霓虹勾勒了轮廓的西直门。广播里断断续续播放着“旅行的意义”。
我想,这一年,始于躁动,止于漂泊。

后记。
有的人玩俄罗斯方块会逐层消掉,我则喜欢布下空隙,等待长条地出现,体验最后一刻扭转乾坤。虽然这两种打法都可以达到相同的分数,后来我想,他们还是有区别的,一旦时间夹然而止,未等到最后的胜利便一无所有,而渐渐积攒的,却多少有些成果。
我是单线程思维,很多东西被我判断为次要,而被长期搁置,等待莫须有的长条。也许这些东西会被最终实现,但在我一生中大部分时间点上,依然空空如也。
后来我想,那些判断都仅仅是判断而已,于是无在乎对与错,仅仅都是一种选择罢了。
秘鲁三人行的谈话统计,李总平均每五句出现一次HS,小璇子平均每三句出现一次WYH,很是烦人。我如果也有一个名字,肯定不会像他们那样作为口头禅。于是,我再次印证了某些选择遗落的印记的无法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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